2010年6月2日 星期三

旅途的最終不該是徒然

人生天地間,忽如遠行客。我的人生也像是客居,走在昏黃的路燈下總覺得自己不屬於這裡,看著遠方沒有盡頭的路,所有的熱情都已經冷卻了,林木枯萎,流水乾涸,又是一個名叫成長的季節。

來到這個猶疑不定的年紀,接著該往哪裡去呢?我的態度越來越強硬,心卻越來越柔軟,輕輕一觸就會凹陷,更禁不起夢想的撞擊。有時候會覺得,就停在這裡吧,已經錯過殺死自己的年齡,接下來還會錯過什麼?接下來,是否還能期待一格陽光風乾所有的淚水,讓我也學會遺忘?過往的一切,像一陣雨下在遠方的山頭,連雨衣都不用準備了。可是我隱約聽到身體裡面,有熔岩凝固的聲音。

杜牧的絕句:半醒半醉遊三日,紅白花開山雨中。我以此自期,願自己可以走得心安理得。在這段遠行的旅途之上,有時清醒有時迷醉,有時大笑有時大哭,這個世界美好的一切,一半是沉緬其中、耽溺其中,一半也能瀟灑地面對。紅白花開在微雨的天氣裡,明天會持續盛開或者,就這麼被雨水打落亦未可知。然而我期許自己繼續行走,繼續寫詩,縱使白沙灘上鞋印都是空白,最終也不該是徒然。我期許詩,成為那樣一個所有思考阻絕的地方,像一片寬闊的大海,從來不說話,就足以包容我一生的過錯,就足以為我送行,到更遠的地方。


2010 於文訊296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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